(上接“一、卦图破解”)
二、卦象破解
象曰:泽上有风,中孚;君子以议狱缓死。
(一)释字(词)
中孚
“中”,即适宜,适当。《易》以适时、适位、适度为中。《说文·段注》:“然刚中者,别於外之辞也,别於偏之辞也,亦合宜之辞也。”“孚”指仁爱好生之德,即仁慈。
“中孚”指适宜的仁爱好生之德。也就是指不是一味地无原则地象东郭先生那样好仁。
议狱缓死
“议”指讨论,“缓”指宽宥。议与缓都是对刑狱所采取的慎重态度。“狱”指诉讼,“死”指死刑。议狱缓死,指多方讨论然后断狱讼,对死刑案件不要急于下判断,更要慎重对待。《周礼·秋官·司刺》记载:“司刺掌三刺、三宥、三赦之法,以赞司寇听狱讼”。所谓“三刺”,一日讯群臣,二曰讯群吏;三曰讯万民。所谓“三宥”,壹宥曰不识;再宥曰过失;三宥曰遗忘。所谓三赦,壹赦曰幼弱;二赦曰老耄;三赦曰蠢愚。三刺,三宥 ,三赦之法体现了西周王朝“明德慎罚”的治国方针。“议狱”适用“三刺”之法;“缓死”适用“三宥”、“三赦”之法。(二)释象
《中孚卦》上巽下兑风泽中孚 中孚卦,“巽为风”、“兑为泽”,故曰“泽上有风”。《中孚卦》天时在孟秋之月。孟秋之月,节气为立秋,处暑,天气始肃,万物始衰。当其时也,天气虽然开始转凉,但暑气未净。孟秋之月,天时为申,五行属土风泽中孚 中孚卦,正是万物孕育、培养下一代的时候。万物之中,刚大者始衰,而柔小者还未长成,天道孚于未成者而肃于刚大者,譬如田猎,秋狝择其肥大者而疏其幼小未成者,故有“信及遯鱼”之言。狝而有择,孚而有度,故卦名曰“中孚”。
《中孚卦》“泽上有风”,“泽”乃孟秋之泽,水草丰茂,禽兽出没,象征自然万物丰盈,财用不匮;“风”乃孟秋之气,秋气虽肃,然暑热未净。孟秋之气中,既有仁孚之气,又有肃杀之气,天道肃于老衰者而孚于幼小未成者。肃有择,孚有度,天予弗取,反受其咎,取之有道,节而有度,故“泽上有风”为“中孚”之象。
《中孚卦》从整体看,是一个放大的离体。“离为目”,又“离为网罟”,《系辞传》有云:“作结绳而为罔罟,以佃以渔,盖取诸离”。放大的离体即是粗目的网罟。所以《中孚卦》之象,就是一张粗目的网罟,即一个“綒”字。“綒”即粗网,粗网捕猎,取其肥大者而漏其幼小者,孚而有度,取而有节曰“中孚”,《彖传》所谓“信及遯鱼”也。“信”从言从仁省,言乎仁,仁为好生之德。仁爱好生为善德,然天地万物皆为人所取用。好生不杀,仁也;天予而取,是为“义”也。取之有时,取而有度,乃仁义兼备之德,仁义兼备是为“信”。信者,得中道也。“豚”为小猪,“鱼”为小鱼,“信及豚鱼”,狝而不取小猪、小鱼是也,仁义兼备,是谓“中孚”。
《中孚卦》上巽下兑。“巽为长,为高”,“兑为毁折”,“巽”以生发而为仁德,“兑”以毁折而兼义,生发,毁折取其中,仁义而兼备,故曰“中孚”。
《中孚卦》是由《遯卦》变化而来的。《遯卦》先变为《巽卦》,然后《巽卦》再变为《中孚卦》。《遯卦》言乎“遯”,而“遯”中有“豚”,“遯”有豚之出没之象,这是孟秋之月常见的现象。“豚”本指小猪,在《遯卦》中泛指幼小的禽兽。《巽卦》言乎“巽”,“巽为绳直”,引申为钓绳,鱼为阴物,常为人以绳钓取,故《易》以巽下之阴为鱼。而《中孚卦》为粗网之象。《遯卦》变为《巽卦》,然后再变为《中孚卦》,象征“豚鱼”皆归于粗网而走之,泛指狝而不取幼兽,“信及豚鱼”,故曰“中孚”。
《中孚卦》整体为一个大离体。“离中空”,其于渔猎而为网罟,其于囚,则为牢狱也,故曰“狱”。离为狱,《噬嗑卦》《贲卦》《丰卦》《旅卦》皆可为证。又离为网罟,禽兽罹于网罟者则死,故又曰“死”。《中孚卦》上巽下兑。“兑为口舌”,故能“议”;“巽为进退”,权衡进退则犹豫未决,故曰“缓”。粗网不获幼兽,故曰“缓死”;宽狱而有宥赦,故曰“议狱”。“君子以议狱缓死”就是要求统治者在对待刑罚,尤其是死刑时,特别要慎重,不可草率。“议”与“缓”皆为慎重起见。
“君子以议狱缓死”,体现了西周王朝“明德慎罚”的治平方针。《礼记·秋官·司刺》曰:“司刺掌三刺,三宥、三赦之法,以赞司寇听狱讼。”三刺之法,一曰讯群臣,二曰讯群吏,三曰讯万民,三宥之法,壹宥曰不识,再宥曰过失,三宥曰遗忘;三赦之法,壹赦曰幼弱,二赦曰老耄,三赦曰蠢愚,三赦之法皆是“议狱缓死”的具体规定。不过该杀的人还是要杀,不杀不足以正纲纪,但是一定要慎重,疑罪从无,多议多缓,不可仓促,以免造成冤假错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