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孚兑下巽上
《序卦传》说:“节而信之,故受之以中孚。”节必须有信。制度制定出来,要看执行。执行的问题主要看人们是否信守。一般说,上头信守,下边信从,就做到了“节而信之”。所以节卦之后次之以中孚。
中孚为卦泽上有风,风行泽上而感动于水中,故中孚。中孚是诚信的意思。中孚兑下巽上,分上下二体看,则上下二五都是阳中实,合上下二体为一卦看,则四阳在外,二阴在内,为中虚。中实为信之质,中虚为信之本。内外皆中实而全体中虚,有中孚之象。
中孚,豚鱼吉,利涉大川,利贞。
“中孚豚鱼吉”,卦名与卦辞连着为义,与“同人于野”、“履虎尾”“艮其背”等同例。信发于中,谓之中孚。诚信在中心中孚卦财，连愚钝无知的豚鱼也能感动而孚信之,则世上没有什么东西不能感动不能孚信,能如此,必得吉。以如此至诚之心涉险难,没有什么样的险难不能克济,故云“利涉大川”。不过诚信有正与不正之别。要君子之中孚,不要小人之中孚,故戒之以利贞。
《彖》曰:中孚,柔在内而刚得中,说而巽,孚乃化邦也。豚鱼吉,信及豚鱼也。利涉大川,乘木舟虚也。中孚以利贞,乃应乎天也。
“中孚,柔在内而刚得中,说而巽,孚乃化邦也”。柔在内而刚得中,是中孚之所以为中孚的两个不可或缺的条件。中孚,信发于中,中心至诚之信,它需要中虚又需要中实。中孚兑下巽上正好具备这两点。上下二体都以刚居中,是中实。全卦六爻四阳在外二阴在内,是中虚。
就人说,心中不虚则有所牵累,有所牵累就不能信;心中不实也不行,心中不实则无所主,无所主则失其信。“说而巽”,中孚为卦上巽下说,在上的以至诚顺巽于下,在下的以有孚说从其上。这样,中孚的教化作用能够施及于整个邦国。
“豚鱼吉,信及豚鱼也”。豚鱼吉,即中孚豚鱼吉。中孚能够信及于豚鱼,说明豚鱼难信;豚鱼难信,而中孚以中心至诚能信及之,说明中孚无所不能信。以中孚涉险难,犹如乘木渡河那样方便可行,而且又像坐空船一般安全无覆没之虞。
“中孚以利贞,乃应乎天也”。中孚是信发于中,中心诚信。信发于中,中心诚信,必须贞正,像天之道即自然规律那样公正而无偏私。如果信发于中,中心诚信,而心却不贞正,那就越是中孚越坏。
《象》曰:泽上有风,中孚。君子以议狱缓死。
泽是止水,风在止水上行,寂而感,虚而通,风感水受,有至诚无所不入之象,是为中孚。君子观中孚之象,应用到政治上,能做到议狱缓死。议狱,判决之前进行充分的讨论,以求其入中之出,把所有可疑的或者不能据以定罪的东西都查出来。缓死,判决死刑之后从缓执行,尽量在犯人必死的罪行中找出可以不死的因素。经过议狱而判刑或经过缓死而处决,在君子来说,做到了尽忠尽诚;在犯人来说,可谓无所遗憾。
初九,虞吉,有它不燕。
虞是安的意思,燕也是安的意思。中孚之卦以全卦内外上下共成一孚,六爻皆不取外应,专以能绝断系应者为孚。因为中孚之卦,孚在其中,无待于外,无求于外,所以六爻无应者吉,有应者凶。初九与六四是正应,本应该是凶的,但是初九能够安处于下,自守自虞,不假它求,故得吉。这个吉是由于它自安于下,绝系于外而致,故曰虞吉。“有它不燕”,是说假若初九心有所动,志变而求孚于六四,那就不得其安了。简言之,虞则燕,不虞则不燕矣。
《象》曰:初九虞吉,志未变也。
处中孚之始,自信自守自安,孚在其中。“未变”是不变无他求之志,故得虞吉。
九二,鸣鹤在阴,其子和之。我有好爵,吾与尔靡之。
九二阳刚居中,是中孚之实,以其至诚,最能与同气同类相感相通。纵然它现在处六三、六四二阴之下,暗昩幽隐,不易为人所知,但由于它中实至诚,行不失信,它的同类无论在多么遥远的地方,也能听到它的声音。犹如“鸣鹤在阴,其子和之。我有好爵,吾与尔靡之”。鸣鹤指九二自身。它在六三、六四二阴之下,故云在阴。其子指初九。《易》中凡言子言童,一般多指初爻。鸣鹤在阴,其子和之,说的是初九和九二。鹤鸣子和,九二言行至诚,虽处幽深,其同类也能感而应之。
爵指爵禄。吾指九二自己。尔,你。靡,分散。“我有好爵”，我若有了爵禄这些名利的东西,“吾与尔靡之”，我必与你分散共有,绝不自己一人享受。
孔子在《系辞传》里对中孚九二爻辞有所发挥,说:“‘鸣鹤在阴,其子和之。我有好爵,吾与尓靡之’。子曰:‘君子居其室,出其言善,则千里之外应之,况其迩者乎?居其室,出其言不善,则千里之外违之,况其迩者乎?言出乎身加乎民,行发乎迩见乎远。言行,君子之枢机。枢机之发,荣辱之主也。言行,君子之所以动天地也,可不慎乎?’”
孔子强调君子当慎言慎行,善言善行,看来似乎与爻辞之义有别,实际上是一致的。中孚九二爻辞之义是,君子以至诚感人,人无不自然来应。至诚之言行,当然必是善言善行,恶言恶行是不可以谓之至诚的。
《象》曰:其子和之,中心愿也。
鹤鸣是由中而发的,无所求的鸣。子和也是由中而应的,无所求的和。鸣与和都是天然相感,出于中心之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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