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章我们讨论了易经的第一卦，乾为天卦，今天我们讲易经的第二卦，坤为地卦。坤为地卦与乾为天卦在卦辞、爻辞上有很多可以呼应类比的地方，所以在学习本讲之前，应该先阅读一下上一讲的内容，否则理解起来会有一些的困难。
坤：元，亨，利牝马之贞。君子有攸往，先迷后得主，利。西南得朋，
东北丧朋。安贞，吉。
象曰：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
初六：履霜，坚冰至。
六二：直，方，大，不习无不利。
六三：含章可贞。或从王事，无成有终。
六四：括囊；无咎，无誉。
六五：黄裳，元吉。
上六：龙战於野，其血玄黄。
用六：利永贞。
我们说太极生两仪，开天辟地，乾为天卦乃纯阳之卦，好比是太极所生之阳仪，坤为地卦乃纯阴之卦，好比是阴仪。
乾坤二卦皆是长成之卦，由一阳始生而至六阳，再由一阴始生而至六阴，它们构成了一个整体的循环，代表着事物的兴衰代谢。
如果把乾坤二卦的更迭认作是一个小循环，剩余的六十二卦，自屯卦始而至既济未济，则构成了一个大循环。这前后两个循环所讨论的事情是一样的，只不过乾坤的小循环比较的形而上，更加简略，而六十二卦的大循环则更接近于现实，比较具体。
曹雪芹著红楼梦，即深得易经小大二循环的精髓。红楼梦的第一、二章是讲甄士隐家的一段小荣枯，后面的则是贾家的一段大荣枯，贾作甄，甄亦贾八卦坤与巽什么关系啊，两段荣枯虽然细节不同，但其实讲的是同一个道理，能够彼此的印证。乾坤之小循环好比是甄家，后面六十二卦之大循环则是宁荣二府大观园里的岁月。懂得这涵义，我们就能够更好的理解易经了。
占得坤卦者，亨通，亦当保持柔顺安静之道，顺物之自然，不妄自施为，不折腾造作。
下面我们开始坤为地卦经文的讨论。
1. 坤卦卦辞
卦辞：元亨，利牝马之贞。君子有攸往，先迷，后得主，利。西南得朋，东北丧朋。安贞，吉。
元亨：此为占辞。与乾之“元亨”同，世界之始在开天辟地，故乾坤皆有开始之义，故坤亦曰“元”。元则有新新之义，故可以亨通。此所谓元亨。这是占辞，即占得此卦者，始而新，可得亨通。
利牝马之贞：此为诫辞。乾卦只“利贞”二字，诫占者以利于保持乾卦之刚健进取之锐意。而坤卦的诫辞大约是作易者怕后人有所误解，故特地作了强调，即利于保持“牝马”样的贞定，牝马即母马。我们知乾卦刚健有马象，坤卦作为乾卦的配偶卦，故亦有马象，坤卦为阴，因此曰“牝马”。牝马性顺，利牝马之贞即利于长久坚持母马般的安静柔顺。
在乾坤这一循环里，乾卦是开拓之卦，好比是创业之主，负责定鼎江山；坤卦则为守成之卦，是守业之主，负责建设积聚。以帝王作比喻，乾卦是汉高祖刘邦，成就汉家之天下；坤卦则为汉文、汉景，致力于休养生息发展生产。
坤卦的“利牝马之贞”，是指在江山已定之时，社会的主要矛盾已经由对外的政治军事转向了对内的民生，所以此时应将主要精力放在促进生产力的提高上，那就要不折腾。西汉初年的文景之治即建立在信奉黄老、不折腾的基础之上的，黄老的思想精义即柔顺贞定。
乾卦是初始，坤卦亦是初，这好比刘邦的时代是西汉初年，文景之治的时代也是西汉初年，并不矛盾。乾卦的利贞，是保持创业的锐意，不可以怠惰朝政；坤卦的利牝马之贞，是保持守业的柔顺，不可以胡乱施为。
君子有攸往，先迷，后得主，利：我个人的观点是，这句话是衍文！它不应该放在坤卦的“元亨，利牝马之贞”后，而应该在乾卦的“元亨，利贞”后。即两卦的卦辞应该是——
乾：元亨，利贞。君子有攸往，先迷，后得主，利。
坤：元亨，利牝马之贞。西南得朋，东北丧朋，安贞吉。
这个想法很大胆，之前没有人这样讲，初时我自己亦不敢确定，但随着对易经理解的深入，我的自信建立起来了。下面就讲一讲我这观点的依据。
先说大概除我以外的所有现代易学者都认可的传统的意见。
君子有攸往，历来解易者大都把这句话轻轻放过了，认为是一句普通的话，简单的译作“君子有所往”就了事，然后把“先迷后得主”用儒家的伦理观来阐释。人们认为乾是主，坤是从，坤自身不可以为头领，否则就会“迷途”，它只有跟在乾的后面才可以，这就是所谓的“得主”。
上面的解释看似很有道理，实际上是穿凿附会。既然有所往的是“君子”，而君子是自强不息厚德载物者，怎么可以一点主见都没，必须要跟随在一个主子的后面才能从事？那样的“君子”只不过是自我矮化的奴仆而已，谈何君子！
这样的解释是典型的儒家的奴才思维，推而广之，丈夫是乾，妻子是坤，那么就成了妻子应该跟在丈夫后面，不可以自作主张，自作主张就会“迷”，跟在丈夫后面才会得利，岂有此理！
我们说易经的创立是在儒家之前，商周之际的女性地位并没有后来的那么低。最具代表的例子是商王武丁的妻子妇好，1976年挖掘的妇好大墓为我们再现了这位3000多年前的传奇女性的光辉灿烂的一生。甲骨卜辞上写道：“辛巳卜，登妇好三千，登旅万，呼伐羌。”妇好可以一次率领一万三千人的军队讨伐羌戎，在那个年代，这几乎可以说是商朝的所有军事力量了。我去安阳，参观着妇好的三重墓坑，看着出土的一件件精美绝伦的青铜器和无数的甲骨，感慨万千。
作为女性的妇好既然可以统帅全国兵马，率军南征北讨，那么，我们就绝不可以再听从后代儒家们的坤只能为从不可为主的伦理谬论。而且我们解易是要从现实逻辑理性出发，而不是以人为造作出来的伦理教条为圭臬，故前人附会出来的这解释是靠不住的。
接下来说一下我的理解：
君子有攸往，先迷，后得主，利。这句是针对乾卦说的，描述的是乾卦的长成。如下图所示：
君子：这里的“君子”应是乾卦一阳始生时，下卦之震，震为乾君之长子，故曰君子。
有攸往：“有攸往”乃有所往，即乾阳自下而上，由初爻而至于上爻，是乾卦的长成过程。
先迷：失群为迷，乾卦之初，一阳在下而五阴在上，故有失群之象，此即先迷。
后得主：主是指乾之九五，乾阳后来升至九五之位，故曰“后得主”。
利：这个“利”则是“元亨”的另一种说法。
由上述解释，便可以看出，这是形容乾卦的句子。当然，我没有相关文献的佐证，只是凭着自己对易经的理解作出了这种判断，有不同意见，欢迎讨论。
西南得朋，东北丧朋。安贞，吉。这句是针对坤卦的，在我看来是与乾卦的“君子有攸往，先迷后得主，利”相对应的，此处描述的是坤卦的兴衰。
明代易学大家来之德先生用后天八卦图来解释这一句话。
来之德的解释，如上图中所示，红色的斜线把后天八卦图分成两部分，左下部分于方位是东北，于卦为乾、坎、艮、震，皆是阳性卦；右上部分于方位是西南，于卦为巽、离、坤、兑，皆是阴性卦。
来之徳认为，因为坤乃阴性卦，后天八卦图中的西南半部分皆为阴性卦，故曰西南得朋。而图中东北半部分则皆为阳性卦，非阴性卦之属，故曰东北丧朋。
来之德的这个说法很有影响力，现在已被广泛接受，所以一般在大学课堂上或者民间讲易经者，若讲得比较深入，能讲到所以然的问题时，都会参考来先生的这个观点。但我并不赞同。
既然我认为“君子有攸往，先迷后得主，利”是坤卦的衍文，应放在乾卦之后，内容则是用来形容乾卦的长成，那么坤卦的“得朋”“丧朋”就自然不能是笼统的阳卦、阴卦分类说，还是应细化到阴阳爻上来。
我们在前面的基础章节里已经讲过，先天八卦是形容自然的阴阳变化，是天道；后天八卦是描述现实的人类世界，是人事。又乾坤是开天辟地，是先于人类而存在的，乾坤诸爻的长成与衰亡，是随着阴阳的增减而变化的。那么，描述乾坤当然要用先天八卦图，而不能用后天八卦图。来之德先生用后天八卦图来解释得朋丧朋之说，虽然表面上看亦能讲得通，但这在原理上却是不合适的。
下面是我的观点，我将要用先天八卦图来解释“西南得朋，东北丧朋”：
西南得朋：如上面的先天八卦图中所示，阴气自夏至时节始生（乾位），经秋分（坎位）而到冬至（坤位），成为一个完整的坤。这是一个阴气渐长的过程，所以曰“得朋”，而阴之初始是在西、南方位（夏至到秋分），故曰“西南得朋”。
东北丧朋：然后自冬至经春分（离位）而到夏至（乾位），阳气渐长而阴气渐消，阴气渐消，故曰“丧朋”。阴气之衰始于东、北方位（冬至到春分），故曰“东北丧朋”。
得朋丧朋用坤卦兴衰的方式表示如下：
安贞吉：在我看来，乾卦中，“利”字乃“元亨”的另一种说法。坤卦中，“安贞吉”则是“元亨，利牝马之贞”的另一种说法，以“吉”释元亨；以“安贞”释利牝马之贞。
以上即我对坤卦卦辞的理解，这与传统的、现在已经被公认了的解释有很大区别。对不对呢？我自信是对的，但也不会说一定要推销之或者是强求别人的认可。现在将两种观点都列在这里，大家可以在比较中自行选择自己觉得更合理的一种。
讲易经实在很难，这里的困难还不在于如何用通俗易懂的语言来把晦涩古奥的经文表达出来，而是在于讲法的选择。昨天我跟我的朋友铭铭说，我的这易经讲稿里掺杂了很多“私货”，因为我不甘心于做一个书籍的搬运工，不甘心于只把传统的易学观点汇总起来呈现给大家。只做书籍观点的搬运工没意思，因为已经有无数的易学书籍那样做了，没必要再多我这一本。我若要写，则一定要把自己的观点和想法带出来，要有自己的创造在里面。
做“搬运工”很安全，也相对轻松，无非是把自己曾经在课堂上、书本中学到的易学知识再copy给大家，但那样子也太平庸无聊了。如果加上自己的观点写呢，就比较艰难，也很有风险，一之不慎就得翻船，耽人误己，可这样实在很有意思，我从中找到了非常多的快乐。每当把新想法用合乎理性逻辑的方式表达出来，那种兴奋难以言说。
所以严格地说，这里的讲易经，不完全是传统的讲法，因为很多都是我个人的心得私货。大家在学习的过程中注意甄别就是，既不要迷信前人，也不要迷信我，哪一方说的有道理，就听哪一方的。
只卦辞就噜苏了这么多，这一章又要讲到天荒地老了。下面我们接着来看象辞。
2. 坤卦象辞
象：地势坤（顺），君子以厚德载物。
我们说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与地势坤（顺）君子以厚德载物是相对应的，然后就发现问题了：我们通常都说天行健、地势坤，可是两者对应不起来。
乾为天，乾性健，上乾下乾，所以我们说天行健。可是这里的坤卦，上坤下坤，坤为地，坤性顺，怎么出来了一个地势坤呢？应该地势顺才对啊！
我们的怀疑是有道理的，这里的地势坤确是古人的讹写。
原来在先秦文字写法中，坤常写作“川”。又川、顺的古音义皆相近，故常以川字代指顺，于是在后来坤与顺两个字就混淆起来，这才有了“地势坤”的讹写，正确的写法应作“地势顺”。示意图如下：
从文字学的角度我们作了上述推测。另亦有文本的证据二：
（1）《说卦》中有“乾健、坤顺”的说法，所以上文为“天行健”相对应的下文则应是“地势顺”。天代乾，地代坤，健、顺都是指乾坤之特性而言。断乎没有地势地，坤势坤的道理。
（2）王弼对坤卦的象有过注解：“地形不顺其势顺”，所以可知王弼本《易经》亦作“地势顺”。
地势顺这个见解不是我的原创，尚秉和先生亦持有此见，我认为在这地方没什么争议，地势坤自是讹写。
读习惯了“地势坤”，现在被告知原来应是“地势顺”，大家可能一时难以接受，这也可以理解。还是我们反复强调的那句话，读法不重要，知道有这回事就行，若还是觉得地势坤比较顺口，接着读也没有关系。
然后我们对象辞进行解读：
与乾卦象辞的解释类似，坤为地卦上坤下坤，上坤言象，下坤言性，象地性顺，故曰“地顺”。我们在解释天行健的时候，把天行释作天道，此处的地势则顾名思义，大地之趋势。王弼解释地势顺时说：“地形不顺其势顺。”如果我们在一个小的范围内观察，可能地形未必顺，但放眼更大的范围，便可知大地在整体上还是以顺为趋势的。此即地势顺，用来形容坤卦的卦象。
至于厚德载物四个字，坤为地卦，上坤下坤，是土上加土，层层之土，故曰“厚”，即坤有“厚”之德性。又坤象万物，将上下卦拆分来看，下坤可看作地，上坤可看作万物，故有大地承载万物之象。此即为厚德载物的来历。
引申出来，即君子应该仿效坤卦之象，以宽厚为德，可以容载万物。
3. 坤卦爻辞
（1）初六：履霜，坚冰至。
如上图所示，与乾一样，坤是长成之卦，夏至之后一阴始生，于卦为天风姤卦。我们说阴有水象，有寒象，姤之一阴处于地下，为微寒之水，故以“霜”名。
再看下图，坤卦初六爻变阴成阳，则成地雷复卦，下卦为震，震为动，居下，故有足象。
结合上述此二象，故曰“履霜”，即脚踩着霜。
卦辞爻辞的规律，一般是前一句是现象的描述，后一句是诫辞。此处的“履霜”即是现象的描述，表示脚踩着霜了，阴开始增长了。后一句的“坚冰至”则是诫辞，是告诫说严寒的冬天将要到来了，此即对未来的预测。
汪榕培先生用英文翻译易经，把“履霜，坚冰至”翻译为：When you tread on , solid ice will soon.
这种直译之法当然没问题，但我觉得“坚冰至”还有更好的意译，那即《冰与火之歌》里史塔克家族的箴言： is .
占得此爻者，会小有波折，虽不严重，能轻易克服，但万不可掉以轻心，应须防微杜渐，不留余烬，否则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后必有大的灾祸。
（2）六二：直，方，大。不习。无不利。
这是极难解的一爻，历来的易学家对此皆意见纷纭莫衷一是，我因为这一爻也惆怅了好多年，读了很多书，问了很多人，但得到的回答总不能让我很信服。幸运的是，现在我大约可以解了。
直：如上图所示，坤之六二爻变阳则成地水师卦。师卦上坤下坎，坎象矫揉，所谓矫揉，使曲者为直称矫，令直者为曲称揉，故有直象。坎外柔而内刚，亦可以谓直。
方：接上，师卦上卦为坤，天圆而地方，故乾有圆象，坤有方象。
直、方是针对六二爻变而言。
大：坤卦卦辞曰“元亨”，元者大，因天地为世界之初，故有无限之可能，故曰元曰大。六二居坤下卦之中，当位中正，乃坤卦之精义所在，故名之曰大。此是对爻位而言。
不习：如图所示，坤阴长至六二，为天山遁卦，上乾而下艮，乾为天，艮为止，见天而止，是不能飞之象。
习字的甲骨文为“鸟窝”上一对翅膀（如上图所示），意为小鸟学飞。不习则尚不能飞。
坤阴升至九二，乃阴历的六月份，为季夏之月。《礼记》有言：“季夏之月……蟋蟀至壁，鹰乃学习，腐草为萤。”此处的“鹰乃学习”即雏鹰学飞。
按坤之六二爻变成坎，坎错离，离为羽翼，坎则是“羽翼”的否定，故曰“不习”。
无不利：“直方大，不习。”此是对于现象的描述。“无不利”则是诫辞，即没有不顺利的。
一个人具有正直方正之品格，秉持坤之大顺之德，虽一时如雏鹰之不习于飞翔，亦终究会无往而不利。
占得此卦者，虽小有不顺，但只保持中正之坤顺，则必无不利。
（3）六三：含章可贞。或从王事，无成，有终。
含章：如图中所示，坤阴长至六三，成天地否卦。否卦上乾下坤，乾在外有包象，故曰“含”，坤有文象，故曰“章”，此即“含章”之由来。
可贞：此为诫辞，即应须贞固此内含坤顺文章之德。
或从王事：六三以阴爻而处刚位，345爻成巽为进退不果，欲进而不进，故有“或”象。上乾为王，下坤为事，此即“王事”之谓。乾健居前，坤顺在后，故有“从”象。综此即得“或从王事”。
无成，有终：坤之六三爻变阳则成地山谦卦，谦卦不敢居先，故曰无成，即不居功之意。有终者，六三变则下卦成艮，艮有终止之象，故曰有终。
“或从王事，无成”此义同于“含章”；“有终”即“可贞”，有始有终，从一坤顺而终。我怀疑此为两段不同的爻辞，易经的整理者将它们合在一起了。
占得此爻者，当秉持谦顺之美，不敢居功以自傲。
（4）六四：括囊。无咎，无誉。
括囊：如图所示，坤阴长至六四，成风地观卦。观卦上巽下坤，巽为绳直，坤为囊，此象即以绳系囊口之象，故曰“括囊”，括即用绳约束之意。
括囊的引申含义即把自己完全的隐藏起来，丝毫不露心迹，明哲保身。坤之六四变而成雷地豫卦，豫卦即逸豫安乐，此即明哲保身而求一己之逸豫。
用爻位解，六四以阴居柔位，故有安静不思进取之象。
另用卦象解，下坤为顺，上巽为不果之顺，此即吞吐不前，左右摇摆，没有个人意见之乡愿也。
无咎，无誉：六四于爻位为公卿，在此位置当有所作为才是，不可以但求一己之安乐。这样深藏不露，只知唯唯诺诺顺从众议，虽然可以明哲保身（无咎），但也并不是什么值得称誉的事（无誉）。
占得此爻之士君子当以此为诫，要在其位而谋其政，要有所作为，不可以但求一己之无过。孔子曰：乡愿，德之贼。
（5）黄裳，元吉。
黄裳：坤之六五以阴爻而居刚位，六五又为上卦之中，为君位，此即柔顺安静之君主。在史为汉文、汉景，清静无为，垂拱而治。
上衣而下裳，居中为黄，阴爻柔而居上之中，故有黄裳之喻。
元吉：当汉文汉景之时，君王在上，垂拱而治，故天下可以大亨通。坤之六五爻变而成水地比卦，比者众所亲比之义，此亦天下归心，大吉之象。
占得此爻者，当秉持清静无为之德，处上位而不骄，不乱作施为，自可元吉。
（6）上六：龙战于野，其血玄黄。
龙战于野：上六居坤之极，阴极则又生阳，完成了一个天地之循环。一如乾为马，坤为牝马，故乾有龙象八卦坤与巽什么关系啊，坤亦有龙象。所谓龙战于野者，乾龙与坤龙交相上下也，喻指循环不息。坤为土地，上六在土地之外，故有“野”象。
其血玄黄：乾龙盛于夏至，其应在离为黄；坤龙盛于冬至，其应在坎为黑（玄）。坤阴为血，二龙上下翻腾循环，故其血玄黄不息。
这句话总括了乾坤此一小循环。
然而比较奇怪的是，此爻只描述了现象，而并没有诫辞，不知是此处有所缺文还是作易者有意为之。
对于我们占卦来说，诫辞是蛮重要的，所以不可缺失。我用历史事件来补充：上六为坤阴之极，此时当为汉武帝初年，经过西汉六七十年的休养生息，汉朝国力达到鼎盛，一如《史记·平准书》中所言：“太仓之粟，陈陈相因，充溢露积于外，至腐败不可食。”卦象即坤为地卦，坤上加坤，陈陈相因。
但静极思动，震龙于是乎生，战之于野，是兵象，好比汉武帝之用兵于匈奴。
占得此爻者，有耗散财物之事，当节财用，备不虞。
（7）用六：利永贞。
如同乾卦之用九，此用六不是一个爻辞，它只是用来解释占卦的方法。贞静为阴，永贞则为老阴，老阴为六，故曰用六。利用六者，以观察老阴之爻作为我们占卜的利害指导。
坤卦到此就算讲完了，虽然说没有容易解的卦，但这一卦在诸卦之中实在算得上极繁复者，故我亦解到精疲力尽。而且这里面有很多观点是我的“私货”，所以可能会引起一些争议，大家留意即可，也欢迎讨论交流。
我们下一讲再见吧！
